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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要求之下,媽媽又用包裝紙作了山羊,鹿,還有水牛。老虎低吼著追逐他們,他們就在客廳裡跑來跑去。老虎抓到他們以後會把他們壓扁,於是他們又變回了扁扁的一片被折起來的紙。我就得再把他們吹鼓,然後他們又可以跑來跑去了。
有些時候這些動物會惹上麻煩。有一次水牛跳進了晚餐桌上的一碟醬油。(他想要跟真的水牛一樣打滾。)我馬上把他撈起來但是毛細作用已經把這黑色的液體吸到他的腿上。被醬汁泡軟的腳撐不住他,於是他倒在桌上。我把他拿到太陽下曬乾但是他的腳自此就變得彎彎的,因而只能跛著腳跑來跑去。媽媽最後用保鮮膜把他的腳包了起來讓他想怎麼滾就怎麼滾。(不過不是在醬油裡。)
還有,當我跟老虎在後院玩的時候,他喜歡撲麻雀。但是有一次,被逼到角落的鳥絕望反擊之下撕破了他的耳朵。他嗚咽畏縮地讓我抱著他,媽媽則用膠帶修補他的耳朵。他從此以後就躲著鳥。
然後有一天,我看到了一個有關鯊魚的電視紀錄片,就向媽媽要求一個屬於我自己的。她做了我要的鯊魚,但他很不快樂地在桌子上翻撲。我把水槽裝滿水,把他放進去。。他高興地游了一圈又一圈。然而,過了不久他開始變成潮濕和半透明的,慢慢地沉到了水槽底部,他的摺痕一一散開。我伸手去救他,結果只撈到一坨濕紙。
老虎把他的前爪放在水槽邊緣,並把他的頭枕在爪上。他垂著耳朵,發出了一聲在他的喉嚨裡的低吼,使我感到內疚。
媽媽給我做了一隻新的鯊魚,這一次用的是鋁箔。鯊魚在一個大金魚缸裡幸福地生活。老虎和我喜歡坐在魚缸的旁邊,看鋁箔鯊魚追逐著金魚,老虎把臉湊上魚缸的另一邊,讓我看到他的眼睛,放大到咖啡杯的大小,穿過整個魚缸盯著我看。
我十歲的時候,我們搬到了鎮另一頭的新房子裡。兩個女鄰居來歡迎我們。爸爸為他們送上飲料,然後道了歉說她得要去水電公司把前一個屋主的帳單問題處理清楚。“請把這當自己家。我的妻子不會說很多英語,所以請不要覺得她是有意粗魯地不跟你說話。”
當時我在餐廳看書,媽媽在廚房裡拆箱。鄰居們在客廳交談,無意壓低音量。
“他看起來像一個再正常不過的人。他為什麼這樣做呢?”
“混血的東西似乎就是不對勁。那孩子看起來像是個半成品。 瞇瞇眼長在白種臉上。一個小怪物。”
“你覺得他會講英語嗎?”
女人們安靜下來。一段時間後,他們來到餐廳。
“你好!你叫什麼名字?”
“傑克,” 我說。
“聽起來不是很老中嘛。”
媽媽走進飯廳。她對著女人們微笑。他們三人站在我身邊,圍成了一個三角形,彼此微笑和點頭,什麼也沒有說,直到爸爸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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