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碑是殘酷的種族主義與種族隔離時代的遺產
[英文版作者 Karen L. Cox 刊登於 The Washington Post]
[中文版由 Bob Lu 私人翻譯,僅供交流學習。]
白種國族主義者上周末在夏洛茲維爾捍衛羅伯特李的紀念碑;兩天後,北卡的達勒姆的南聯士兵紀念碑遭到破壞,這兩件是激起了關於這些雕像的爭論。普朗特總統周二表示,新納粹和其他白人至上主義者的火炬集會只是對過去的捍衛:
“所以說,這周是羅伯特李。我注意到石牆傑克森也要被拆下了。我好奇,下周輪到喬治華盛頓了嗎?再下一周是湯瑪斯傑佛遜嗎?你知道,你必須捫心自問,終點在哪?”
週四,他在推特上他重拾這個論點: “看到隨著這些美麗雕像與紀念碑的移除,我們偉大國家的歷史與文化被扯碎成片片,著實令我傷心。你不能改變歷史,但你可以從中學習。羅伯特李,石牆傑克森,再來是誰?華盛頓?傑佛遜?太傻了!此外,從我們的城市與城鎮中所移除的美麗將會被懷念,卻永遠無法被同等地取代!”
但是,我們從這些紀念碑的歷史中學到了什麼?它們真的是如它們的維護者所稱的那般,是對南聯的遺產的無害象徵嗎?事實告訴我們並非如此。
幾乎沒有一座紀念碑是在內戰結束之後立即設置的。有一些是在爭民權的二十世紀六零年早期代被豎立,剛好是內戰的一百周年紀念,但絕大多數的紀念碑是在 1895 年到第一次世界大戰之間被豎立的。它們是 將南方在內戰中的目的描繪為正直的,奴隸制度則是良善的機構的造勢運動的一部分,而其設置的背景則是種族隔離制度下對非裔美國人的暴力與壓迫。這些紀念碑的設置是白人至上主義的直白符號。
負責這些大多數紀念活動的是 南聯之女聯合會
(UDC),在十九世紀末和二十世紀初是南方最具影響力的白種婦女組織之一。他們的主要目標之一便是榮耀南聯的英雄,將軍與士兵。散佈在南方──甚至不只是南方──的數百座紀念碑正是
UDC 積極地為南聯辯白的見證。他們所創造的神話的持久力量在現今關於紀念碑命運的激辯中是顯而易見的。當巴爾的摩官方快速地在周二晚上拆除了市中的四個南聯紀念碑,一些在內戰中脫離聯邦的州卻有著禁止移除此類紀念碑的法律。多數這類法律是在近期被通過的,是作為對移除這些紀念碑以及變更榮耀南聯將領之街名之呼籲的回應。
十九世紀九零年代,UDC 成立,紀念碑的設置開始被認真看待的年代,正是南方種族主義毒素蔓延的十年。不滿足於僅僅剝削黑人,南方白人在當時進行著私刑的狂歡。非裔美人記者與反私刑運動家愛德華威爾斯
(Ida B. Wells) 僅針對 1893 這一年中就找出了一百八十六個黑人被私刑處決的事件之紀錄,受害者以男性為主,但也包含婦女與小孩。正如他在
<<紅紀錄>> (The Red Record, http://a.co/iinzyEd
) 一書中所言,這些 “不尋常的殘酷場面對我們土地上的人民之人到情緒並未產生任何明顯的影響”。
對黑人的暴力在二十世紀初繼續增加。除了在南方繼續施行私刑處決,1906 年亞特蘭大的種族暴動更彰顯了白人對於自身對比黑人的優越性是多麼嚴肅看待。據估計,上萬名白種男人與男孩對黑人施暴,打死數十人打傷數百人。
在這種殘酷的狀況下,南聯紀念碑的設置步伐更加加快了。UDC 和其他志同道合的遺產組織的打算是榮耀南聯世代,並建立一個它們所稱的 “州之間的戰爭” 的對歷史之重新見解。根據這個敗亡天命說
(Lost Cause) 神話,南方是為了捍衛州權而進行戰爭,奴隸制度本質上是向非洲野蠻人傳授基督教教義的慈善事業。雖然南聯戰敗了,它們的意圖是正義的,參戰者則是[悲劇]英雄。UDC
認為為了抵制重建
(Reconstruction ) [譯註:1865 至 1877 年的美國重建時期。重建時代未能將新獲自由的黑人平等納入美國司法政治體系,導致之後漫長的種族隔離與黑人民權被剝奪之年代,導致後世史家多視此 “重建” 為失敗。中文維基]
而成立的三K黨視為一個英勇的,將秩序帶回南方所必需的組織。所謂秩序,當然就是指用暴力壓制新獲自由的黑人。
在種族隔離時代,南聯紀念碑可以被設置在幾乎任何地方。有些設在墓園或公園,但更多的則是設置在地方與州法院的土地上。如此一來,這些紀念碑不僅代表了對為了維護奴隸制度而戰的士兵的敬意,它們也對白人至上的公理做出尖銳的聲明:進入法院者皆服膺於白人之律法。
紀念碑的建築以及對非裔美國人的鎮壓並非發生於種族隔離所造成的真空中。例如,全國各地的白人觀眾都對南方的白人大眾文化表示欣賞。在二十世紀初,他們數以百萬計地買進狄克西歌
(Dixie songs) 的樂譜,其歌詞大大光耀了舊南方。默片時代最成功的電影 “國家的誕生”
(The Birth of a Nation, 1915), 還有 1936 與 37 年的暢銷冠軍書 <<亂世佳人>>──後來也成為一部轟動國際的電影──本質上就是大眾對白人至上主義與南方文明的歡慶。
然而,紀念碑是更為可理解的和解標誌。這最終極的標誌是 1914 年夏天在阿靈頓國家公墓揭幕的南聯紀念碑。六月三日,傑佛遜戴維斯的生日,為了獻上一座所謂 “和平紀念碑”,北軍老兵與南聯老兵齊聚一堂,美國革命之女
(Daughters of American Revolution) 與 UDC 的成員交錯。”和平”
可能可以指兩個區域間的敵對關係之結束,但這紀念碑本身所包含的英勇的南聯士兵,忠誠的奴隸,為其功業辯白的銘文措辭所榮耀的卻是敗亡天命說的敘事,足以通過南方的檢驗。
雖然南聯紀念碑紀念他們的白種英雄,他們並不囿於 1861 年至 1865 年間發生的真實歷史。它們的意圖也不在此。相反的,他們的功能是幫白人復健──不是戰爭的失敗者,而是如同夏洛特的紀念碑
[譯註:其雕文如下:GLORIA
VICTIS – / “IN COMMEMORATION OF THE 39TH. ANNUAL REUNION OF / THE UNITED
CONFEDERATE VETERANS AT CHARLOTTE, / NORTH CAROLINA, JUNE 4-7, 1929./ A STATE
AND CITY’S TRIBUTE OF LOVE; IN GRATEFUL / RECOGNITION OF THE SERVICES OF THE
CONFEDERATE / SOLDIERS WHOSE HEROISM IN WAR AND FIDELITY IN / PEACE HAVE NEVER
BEEN SURPASSED / ACCEPTING THE ARBITRAMENT OF THE WAR, THEY PRESERVED / THE
ANGLO-SAXON CIVILIZATION OF THE SOUTH AND / BECAME MASTER BUILDERS IN A
RE-UNITED COUNTRY / – VERITAS VINCIT –] 所稱,是 “南方盎格魯薩克遜文明”
的保護者。
今日南聯紀念碑的維護者不知道歷史背景或不在意。就如同他們前面的幾代白人一樣,他們反更加投入於這個附著於白人至上主義之哨兵的神話,因為此神話正服務了他們的目的。